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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

让历史露出真相

2004年07月28日 01:56:31

本报记者冯玥本来以为事件是这样的,现在告诉我事件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吗? 1956年“波匈事件”发生时,中国大使馆用什么通信手段与国内取得了联系? ”。 沈志华在谈历史时,总是先卖关子,激起好奇心,直到你匆忙地问:“之后呢? ”我在等着听。 1979年,29岁的沈志华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主修世界现代史研究生。 最初对历史的有趣,完全是出于好奇心。 “中学的时候看丘吉尔回忆录、隆美尔回忆录,怎么会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呢? 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说,这有趣的深化是,当你自己发现历史时,那种感觉不同。 1995年12月,在华盛顿召开的冷战问题学术会议上,俄罗斯学者发表了俄罗斯总统档案馆收藏的毛泽东1950年10月2日发给斯大林的电报。 在这份电报中,毛列举了几个理由证明中国暂时不能出兵朝鲜战争。 但是,在1987年中国出版的《建国以来毛泽东稿件》(第1卷)中,当天毛泽东给斯大林的电报证实了中国决策派志愿军参战朝鲜、出兵朝鲜的部队数量、出动日期和初步作战方案。 多年来,该文件被广泛引用,认为10月2日中国表示同意出兵。 1996年1月在香港召开的“冷战亚洲”国际学术会议上,这个问题成为话题。 有学者对中国发表的文件的真实性提出质疑。 被邀请参加这次会议的沈志华事先从美国华人学者陈兼那里了解到华盛顿会议的情况,他亲自向《建国以来毛泽东稿件》的主编金冲及验证,说明中国发表的电报中确实有毛亲笔的电报稿。 俄罗斯发表的电报副本与俄罗斯文件收藏的有关这个时期的其他文件在逻辑上和用语上是一致的,不像伪造的。 仔细研究后,他认为两封电报都是真实的,留在中国的文件是毛泽东亲笔起草但未发出的电报。 沈志华还推断,这份文件没有出台的原因是当时中国领导人内部有分歧。 他的解释被与会者接受,这也是他被国际学术界认可的第一步。 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发表了《人民民主专政论》一文,宣布新中国将执行“一边倒”的外交政策。 此前,许多研究根据师哲回忆录认为,此后7月初,以刘少奇为首的中共中央代表团启程前往苏联。 毛的“一边倒”演说是中苏领导人谈判的渠道。 根据沈志华在俄罗斯档案中的发现,刘少奇等人实际上于6月21日出发,6月26日抵达莫斯科,26日至27日晚上与斯大林的会晤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这表明毛的决定是刘少奇访苏的结果,不是前提。 就新中国美苏之间的选择而言,毛泽东“一边倒”宣言的发表,有背水一战的意义。 “我告诉你,我以为事件是这样的,但现在不是这样了! 成就感! ’这就是他所说的“发现历史”的感觉。 说着这话,他的口音就落在“特”字上,54岁的他像小孩子一样用手捂着半张嘴,似乎在教一个特别的秘密。 由于特殊原因,沈志华此后未能顺利从社会科学院毕业。 如果当初回到史学界也想带着一些负面的心情说明自己的意思,那么现在,他正在进行历史研究,做着完全有趣的事情。 10十年来,既不是他参与组织资助的各种学术活动、学术会议,也不是参与评审的学术著作,只是他的个人研究成果,是论文40余篇、8本著作,整理了文献资料数十万字。 有人不明白,问他,你又不求职务,又不分房,又不涨工资,你从哪里振作起来? “你怎么解释? ” 他笑着说:“怎么说才好呢? 其实很有趣。 我觉得你很痛苦。 我觉得很开心。 找到材料不开心吗? 发现历史真相不开心吗? 写点像样的东西,你不兴奋吗? 没有成就感吗? ’ 多年来,他每天凌晨3点开始工作,整理文件写资料。 7点吃早饭12点吃午饭。 睡一个小时午觉,工作到晚上7点,然后结束工作。 每天都是这样。 “不能停止吗? ’我问。 “没错! 就是这句话! ’他大声说。 “你还没说‘波粪的事’的时候大使馆是怎么和国内联系的?” 我有点着急。 他哈哈大笑,得意地回答。 “请告诉我。 写了密码电报。 然后,我去公共邮局排队,发来了电报。 ”。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有很多,但这就是历史学家应该研究的问题” 1995年,俄罗斯学者雷德夫斯基就1947年11月30日毛泽东秘密访问苏联中央报告的全文说, 1947年11月30日刊登在斯大林身上。 1948年4月20日,斯大林回电说,苏联不同意这个方法,认为中国共产党应该吸收其他党派的参加。 米高扬的报告只引用了电报的一部分复印件,也没有注明文件的来源,因此中国文件中没有发现这两个文件,中国学者对俄罗斯文件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并对中国四大主要史学刊物发表了谴责性复印件。 “毛泽东在这份电报中表示,与当时中共的既定政策不一致,这是事实,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 这正是历史学家需要研究的问题” 沈志华认为,学者不是把精力花在侦探上,而是简单地否定了俄罗斯档案的真实性,显然出于政治考虑,这种学术氛围不利于历史研究。 没有岗位,没有上级主管部门,没有每年发行几篇论文的考核标准,沈志华对自己的定位是“书生”。 他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时的身份是“独立学者”。 他多次重复的学术大致上有一个是中立的,例如,写论文就是“我们党”“我国”,即“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 二是不受成见影响,一切依靠史实发言。 历史的魅力在于其丰富性、具体性,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和偶然性。 史学最基本的价值是还原和解读历史,证明历史的经过,说明其产生的原因,而不是贴上对错的标签。 但是,长期以来,我们的历史研究和历史教育一直被政治化、简单化、概念化。 “文案丰富、具体生动的历史单调、僵硬、枯燥的教条,变成了沙漠空洞越好,越抽象,越枯燥,在某个时期越风气 总的来说,片面性、抽象性、简单化、绝对化、现代化,是这几年历史教学和研究中的突出缺点。 ”。 这是20世纪50年代历史学家翟伯赞发出的感慨。 这种情况,到今天也没有根本的变化。 “历史经过教科书的简单分类变成了政治的普及,学生还没学习就知道谁不好,谁进步了,谁反动了。 ”。 北京大学历史系徐天新教授说,这样的历史不能丰富人的头脑和思想,也不能展示世界的许多复杂性。 比如说,提起朝鲜战争,很多人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抗美援朝”、政治角度、敌我分明、帝国主义侵略本性,消除了一个世纪以来中国人民心中的屈辱感。 “沈志华的研究完全不同”徐天新教授说。 在这本被《书城》杂志评为“2003年汉语界十大良书”的《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中,可以看到大国之间的对话与信息由于冷战和意识形态的对立而被切断的推论。 本书改变了讨论过去中美关系朝鲜战争的观点,从中苏关系的角度重新审视了这场战争,重点分析了中苏同盟与朝鲜爆发的战争的关系,中苏同盟后对朝鲜问题的政策有它们的分歧,美军越过三八线后, 关于毛泽东何时、如何派遣中国军队赴朝鲜作战…… 中国军队派往朝鲜决定的是非得失,沈志华于1951年1月13日表示,中国军队进驻朝鲜不到3个月,第三次战役胜利后,在屯兵三八线附近提出了联合国的建议。 无论是外交还是中国,毛泽东都设定了超越现实的战术方针,错过了这个机会,中国从伤亡到政治、外交、经济等各方面都付出了本不应有的多余代价。 徐天新教授认为,通过这些新文件,我们可以发现中苏之间有很多微妙而庞杂的游戏,而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种“铁板一块”。 对于沈为解读这些史料而提出的观点,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但不受这种固有结论的约束,所有来自史实的研究方法,本身都是最大的突破。 中央党校中国共产党史教研部汉刚教授说,我们现在的历史研究,特别是现代史研究,严格来说不是科学,最大的问题不是从事实出发,而是从结论出发。 每件事都有预先决定的结论,无论发现什么新材料,研究者只能按照其结论解释史实,不能只添加论据改变结论。 这样的研究,不能与国际学术界进行对话。 要改变这种状况,恢复历史研究和历史教育的生命力,不仅要剥离历史研究和政治推进,更重要的是要占据第一手,而不是被取舍、裁剪的档案文献。 “所有人都赞成,都认为应该做,但不知道你怎么做” 沈志华对档案的执着,在史学界很有名。 沈志华说:“历史研究就像拼图一样,文件、史料、什么碎片?” 与 拼图不同,史料再少也有假,如何保存假、如何战斗最接近历史本来的样子,需要历史学家下功夫。 “但是在第一步中,必须要有这些块啊。 否则,一张脸上只能露出一只耳朵,那是什么? ”。 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封闭的苏联历史文件开始被解读。 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重要的档案馆已经对外开放,这种情况引起了世界各国学者的高度重视。 美国、德国、英国、挪威等国的图书馆开始收藏和陈列大量俄罗斯文件的缩微胶卷和复印件,一些关于历史主题的档案集也用俄语和英语出版。 “对中国学者来说,这是更具划时代意义的大事。 ”。 沈志华说。 在过去,由于社会环境有限,很少有学者走出国门寻找文件。 我国的世界史研究,都是基于从别人的书上引用的,基本上没有第一手资料,但这样的历史研究容易作假。 苏联的问题更严重。 因为与西方国家相比,其资料在本国国内也没有被公开过。 俄罗斯文件的解读,是中国学者在某个研究行业中,可以和国外学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机会。 1994年,刚回到学术界的沈志华,将自己的研究行业定位于苏联史、冷战史、中苏关系,机缘巧合,他有了亲自去俄罗斯收集资料的想法。 但是,想想看,很难。 他没有工作单位,办护照也很麻烦。 1995年初,沈志华出面,出资,邀请了国内苏联史研究的10多位一流专家,在北京大兴县的酒店召开了研讨会,专门论证了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 结果,沈志华说:“所有人都赞成,认为应该做,但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做到。” 这些学者中,有些提出了这件事,但没有以下几种。 “说实话,我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可以做多少,但事件都是人做的。 必须试试。 ” 会议召开了三天,最后,我认为这件事太大了,难以进行完全的个人行为,还是应该出一个组织。 沈志华又去找了当时的社会科学院副院长。 但是,社科院没有钱,等着国家批资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经过商量,两人达成协议,由社科院立案,沈志华出资。 1996年5月,沈志华率领苏联历史资料课题组4人来到莫斯科。 第一次吃饭,沈志华吓了一跳。 加上他们四人和俄罗斯科学院的接待员,五人花了460美元,还是普通的餐厅。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每周坐地铁去郊外的市场,买一周的面包、黄油、香肠、咸菜,在自己家里煮饭吃。 吃饭自己忍耐就行了。 但是,文件问题很大。 首先,成本高,复印费每页便宜1美元,贵的要2.8美元。 俄罗斯档案管理落后,官僚作风严重。 调得特别慢,笔记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我想早上11点上班,1点午休,下午3点上班4点关门。 他们本来计划呆一个月,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到半年,也不花时间和钱。 “必须想个办法。 ”沈志华说。 几个人商量后,决策兵分为两队。 两人留在档案馆,摘录复印目录购买了档案指南。 沈志华和另一个俄语好的人,出去公关。 俄罗斯科学院、俄罗斯历史研究所、远东所、东方史所几乎都是同行,都在访问。 无法邀请客户。 他们住的酒店有厨房。 自己动手,香肠沙拉和从国内带走的二锅茅台酒也可以待客。 酒过三巡,取出目录,证明困难,请俄罗斯学者复印具体文件,照原样支付复印费,每人加收数百美元的劳务费。 主客欢腾。 “他们本国人的复印费用一直很低,而且节约了多少? ”。 说到这件事,沈志华得意忘形。 他知道挪威学者为了收集文件,带着学生在俄罗斯呆了6年。 “没办法,人都有基金会的赞助,我们自己赚的钱,总是要省一点” “内线”的帮助下,他们发现太晚了,收集文件在俄罗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存档,对研究历史的人来说,那就是粮食啊! ” 由于在开放的过程中发生了外交纠纷,1996年俄罗斯文件的开放度有所收缩。 在这之前切断先机的,大部分是美国的学术机构。 1997年、1998年,沈志华和社会科学院的学者两次赴美。 “文件对研究历史的人来说,那就是粮食啊”沈志华很喜欢说这句话。 虽然说以前只能吃别人嚼过的剩饭,但是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也不要拖了。 美国的利益是,只要有护照,无论是国会图书馆、国家档案馆还是总统图书馆,5分钟就可以办出入证,什么也不问。 复印件很便宜。 每页10~20美分,也有免费的。 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和国家安全档案馆这样的专业档案馆,文件更加分类,你自己不需要每页都找。 他们要做的是整个文案,腰疼背疼,但是很舒服。 下了两次车,一共带回了十几箱文件。 比在俄罗斯的收获还大。 为了寻找“粮食”,沈志华和夫人李丹慧自费沿中苏、中蒙边界各省区走了一圈,去了所有省级档案馆和重要市县档案馆,收获颇丰。 但是,头疼的事也不少。 有些家门口的“粮食”,比大洋彼岸难多了。 在黑龙江,他们夫妇住在档案馆对面的酒店,人们上班他们上班,人们下班他们下班,周末付给档案馆员工加班费。 因为忙了10天,复印了几千页,但是因为缺少人情,所以不允许带复印的资料。 从省外给外交部打电话,说尽管有《档案法》,外交部既然开放档案是按规则办的,那就不行,不拿走。 迄今为止,哪些资料还在那里? 为了研究苏联专家在中国的工作情况,沈志华去了大公司的档案馆。 鞍山钢铁企业的档案馆说,人只能看和抄,不允许复印。 沈志华很奇怪,你那里只是党委书记的报告和年末的总结。 有那么严重吗? 对方说:“这都是机密。” 有些地方更惨,连大门都进不去。 不得已,他不得不动用各种资源,贴人情,贴钱,寻找任何人眼中的“已故的纸”他的“粮食”。 召开国际会议时,沈志华和其他中国学者多次被问到。 你们的论文为什么不用自己国家的文件? 我在研究中苏关系,为什么只有苏联档案没有中国档案? “真是个不自然的问题。 我不知道。 我以为中国学者不勤奋,不伏案馆,不做基础工作。 ”。 他说 在档案馆里,遭遇冷漠脸和警惕眼的,绝不只是沈志华。 中央党校的汉刚教授说,他和一位美国学者聊天,请档案馆的人吃饭,以便查阅资料。 那个美国学者不理解“不,要利用他们的文件,他们应该请你吃饭。” 韩刚说,我们即使处理文件,保管也比利用高。 美国人的想法是,来我这里的人越多,使用我的文件的人越多,我的文件的价值就越高。 所以,在美国很多档案馆,学者去查资料,不仅不要钱,还可以申请档案馆设立的研究基金。 1999年,国际学术界的大事是对基辛格三角外交档案的早期解读。 其文件包括当时美中苏三国领导人之间的30多次会谈记录,涉及三国最核心的国际战术和外交政策问题。 让中国学者感到新鲜的是,这些文件完全是美国学者通过国家安全档案馆,根据1966年实施的《新闻自由法案》,督促国务院等部门在未达到解读期限的情况下提前解读。 著名的美国国家安全档案馆实际上是民办学术机构,根据《新闻自由法案》,不断向政府机关和国家档案馆开放学术界和公众感兴趣的美国军事和外交资料,复制这些资料,以供公众参考和编辑出版 沈志华的大量资料是从这里复制过来的。 2002年8月,34卷36册共1800万字的《苏联历史档案选书》终于出版。 关于1917~1991年苏联历史上重大事件的资料约有万件,收录了277篇专题报道。 沈志华表示,除俄本海外外,这是目前收录俄档最多的文献集。 34卷中,沈志华亲自完成了8卷。 加上对文案敏感最终未被收入《选书》的朝鲜战争和中苏关系部分,他一共做了十几卷。 作为主编,他不仅自己参与整理,还协调了全国各地13个翻译组和参与这个项目的编辑的工作,经常坐飞机到处跑。 他承认,分类、注释、人名地名的验证是非常考验耐心的,很多人不愿意从事这种基础设施工作。 “但是,这是粮食啊”他说,写文案只是一个身体的成果,完成了这个项目,很多人就可以研究了。 以国家整体的研究水平不去,一个人能跳多高? 很高兴他,现在博士论文已经开始采用这些新材料了。 “其实,”他前倾着身子,半藏着手说:“很多人看不懂,看史料的时候,发现它一直在找的东西的时候,看到它的关节点的时候,多么兴奋啊! ”。 我带来的文件全部公开了。 谁都可以查。 我是给他们树立榜样! 沈志华家里有一个档案专用的房间,有几十个纸箱,所有的档案里他都能讲故事。 俄罗斯大使馆的冈察洛夫,原是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来到外交部工作,担任驻华大使馆的首席参赞。 沈志华和他是通过学术界的朋友认识的。 冈察洛夫抽出时间,连续几个小时解决沈的难题,解释了许多文件原件中难以辨认的手写批语和签名,还把自己做研究时的许多资料送给了他。 “比1994年叶利钦送给韩国总统金泳三的还多”沈志华高兴地说,他就像突然掉到糖果堆里的孩子。 德国学者海因茨希博士、沈志华只是在学术讨论会上见过他。 但是沈志华知道他掌握着中苏同盟条约谈判的俄罗斯文件,通过电子邮件向他索取时,他很慷慨地按照沈提的目录逐一复制邮寄到了中国。 还有美国独立学者威瑟斯比先生。 作为俄罗斯问题的专家,威瑟斯多次去俄罗斯档案馆寻找文件,个人积累了大量的原始资料。 沈志华在美国向她讲述俄罗斯档案收集的困难时,她热情地参观了书房,不仅详细介绍了自己收藏的档案文献,还在休息日亲手复印了这些资料,免费提供给他。 “这些人对我的刺激很大。 ”沈志华说。 对他刺激很大,还有一件事。 国内一位学者手上有一份新的俄语文件。 沈志华想借复印件,但是不行。 “能告诉我具体的书名、出版社吗? 我自己想办法去找吗? ”。 不行。 一家研究机构订购了一些俄罗斯杂志,沈志华想去看。 第一次,人什么也没说。 第二次去的时候,哪些杂志全部被回收了? “我带来的文件全部公开了。 谁都可以查”沈志华说:“我是给他们树立榜样。 ”。 他自费复印了从俄罗斯和美国收集的所有资料,送到北京大学图书馆,一部分自己制作光盘交给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 条件只有一个,需要自由调查。 不管是哪份资料损坏了复印机,沈志华家的第二台也没空。 他在首都南郊的别墅里,经常住着来查资料的学术界朋友和来为论文找资料的研究生。 除了独立学者的身份以外,他最重视的是老师这个称呼。 “沈志华在党校讲课,每次都人很多。 ”。 韩刚说。 好几次,下课后,下面的学生不去,不断鼓掌,沈也必须一次退场,像歌手一样。 一个北大的学生听了沈老师的课,开了头,说不仅是他的教学风格,而且是他教你的历史的真正力量。 “历史教育,必须使用最新的研究成果”他说自己这一代曾经深受其害。 “我看不懂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苏联历史教科书。 看哪个文件,脑子出汗了,以前学的都是假的。 教科书是干什么的,是教学生的吗,教完后,他们的文化结构有这样的东西,毕竟给人的是假的,这不是害人吗? ”。 “不,这么说来,我想编教科书。 这个责任更大”他自己嘟囔着。 作为一个独立的学者,他认为十年来,社会对他的认识,不仅是对他的研究成果的认识,也是对他个人研究方法的认识。 在体制之外,学术运作本身的渠道反而更加通畅和自由。 “我想自己决定我想做什么,所以不需要批准。 我自己知道我想写什么,找什么都知道,知道要去哪里。 ”。 社会科学院的学者笑着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沈志华可以成为衡量学术研究宽容度和自由度的标尺。 很多人说沈志华是理想主义者。 在他自己看来,与其说理想主义是为了改造世界或影响他人,不如说首先是自我完善的需要。 “人,必须经常表达你的价值。 人类,几十亿人,你有必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每个人都必须寻找自己的位置。 我觉得生意不能体现我的价值。 一赚钱,就有人比我赚得多。 ”。 沈志华简单地说一下从事历史研究的理由,他说:“我以为我过去知道什么,但现在不知道。 那样的话,我就觉得没有没用的工作了”。 也许,正如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所说,“所有真正的历史都是现代史”。 历史学家的意义在于用新发现的史料不断解读历史,赋予历史生命和灵魂,让他们了解自己,让更多的人了解。

标题:“让历史露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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